十问元宇宙

来源：赛西数智化转型

作者：中国电子标准研究院 邱硕涵博士

一、元宇宙是什么？

“元宇宙是什么？”是在元宇宙研究中被广泛关注但是难以形成统一共识的重要问题。元宇宙源于1992年，NealStephenson的科幻小说《Snow Crash》中提出的“metaverse（元宇宙，汉译本译为“超元域”）”和“化身（Avatar）”这两个概念。经过不断地拓展和解读，在这个基础上产生了许多不同的定义和理解。当前对元宇宙的定义可以从三个维度解释“元宇宙是什么？”的问题。

元宇宙是一种“新媒介”。纵观人类发展，从蛮荒时代的肢体交流到语言文字的创造和应用，从无线电的普及到互联网时代的来临，无一不是信息交流传输媒介的升级带动了世界的改变。因此信息时代向元宇宙时代的变迁也是信息传输媒介的升级，而元宇宙是人类文明的一种“新媒介”。元宇宙作为新媒介，能够承载更多的知识，能够无视时间空间的限制，实现更加高效便捷的信息交换，能够大大降低人类传承和发展的难度。

元宇宙是一种“新社会形态”。元宇宙的出现就像互联网走进人类生活一样，互联网使人们在家就能够了解世界，元宇宙将让人们足不出户就能感知世界。历史证明，人类文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随着技术能力的发展，会造成社会形态的变化。蒸汽时代的到来改变了整个世界，互联网时代、信息时代的到来也影响人们的生活、学习和工作，也改变了国家之间的竞争形势、发展方向，从而形成了新的社会形态。同样，元宇宙时代的到来也可以被认为是随着人类科技发展从而逐渐蜕变形成的“新社会形态”。

元宇宙是一个“独立世界”。随着元宇宙研究的不断推进，元宇宙已经形成了独立于现实世界的世界观，有完备的虚拟世界的世界规则，具备了人类可理解的所有形成独立世界的基本要素。元宇宙不仅仅能够映射现实世界，还能够突破现实世界的时空规则，实现在现实世界无法实现的事物。在元宇宙世界中，无需依托或受限于现实世界的世界法则，有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构成规则，人类意识和想象成为构成这个世界最基本的元素。因此，元宇宙已经不能被认为是现实世界的一种延伸，而是一个与现实世界平行的切切实实的“独立世界”。

二、元宇宙是唯一的吗？

随着元宇宙热潮的不断发酵，不同企业争相架构元宇宙，建立自己的元宇宙，而不同的元宇宙就像存在于互联网中互不兼容的各类系统，这种现状很难不让人疑惑“元宇宙是否是唯一？”。要解释这个问题，可以从元宇宙的发展大势和构成元宇宙的本质粒子两个维度进行分析。

从元宇宙发展层面，元宇宙的唯一性是大势所趋。与目前跨App、跨互联网平台交互面临的问题相同，不同企业开发的元宇宙之间存在不兼容不互通的问题，这种问题对于元宇宙的发展来说是致命的。元宇宙首先强调的是与现实世界近乎相同的沉浸式体验，其次是打破现实世界的时空和规则的创造性概念。现实的沉浸不仅仅是感官的沉浸还包括社会关系，社交网络等一系列情感上的沉浸，而不在同一个世界中是难以实现这种程度的沉浸的。另外，如果不能保证不同地区、不同国家、不同单位的人在同一个元宇宙世界中，虽然元宇宙本身可以突破现实世界的时空和规则，但是面对更加难以突破的元宇宙世界壁垒，这种能力将变得没有意义。

从构成元宇宙最基本的粒子层面，元宇宙的唯一性是可行的。元宇宙是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的虚拟世界，构成元宇宙最基本的粒子是数据，所有的元宇宙都是数据的集合。从数据层面看，不同企业的元宇宙和元宇宙之间只要统一数据规范，开放数据端口，是可以实现互联互通的。元宇宙是具备“唯一性”的，不同企业的元宇宙实际上可以认为是宇宙中不同的星系，在实现数据层面互联互通之后，可以打破不同星系之间的壁垒，贯通为一个“唯一的元宇宙”。

三、元宇宙与数字孪生有区别吗？

目前很多人认为元宇宙与数字孪生的区别不大，元宇宙是数字孪生在技术层面的进阶与优化。其实不然，元宇宙与数字孪生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建设定位不同。数字孪生是新一代信息技术不断发展和应用的产物，数字孪生的概念更偏向于技术应用层面。但是元宇宙是人类科学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且正在形成的一种新的社会形态。

作用维度不同。数字孪生的作用维度和作用基点是物理世界，通过新一代信息技术不断完善优化物理世界的各种场景。但是元宇宙世界的却不限于物理世界，元宇宙作为一个独立的世界，一方面能够映射物理世界，优化物理世界的不同场景，另一方面也能够突破物理世界规则的现实，实现虚拟世界创造。

作用范围不同。数字孪生确实在不断改变我们的生活，作用在生活中的各个场景，但是也仅仅作用于人类的物质生活层面。而元宇宙不仅作用于人类的物质生活，更是作用于人类的精神世界。

四、虚拟与现实的关系是什么？

元宇宙作为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的虚拟世界，其存在虽然独立于现实世界，但是并不是和现实世界毫无关联。两个世界之间的关系犹如人类掌握了链接两个世界的虫洞，打通了两个独立世界互相交互、互相影响的通道。两个世界的交互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现实世界是虚拟世界的基础。虚拟世界的世界架构虽然与现实世界不同，但是来源于现实世界存在的认知，所以，在意识层面上，现实世界是虚拟世界的基础。虚拟世界的运转也需要人类意识的进入，而联通两个世界需要大量的现实设备和技术进行支撑。因此，从认知层面上，现实世界仍然是虚拟世界的基础。

现实世界影响虚拟世界。人类进入虚拟世界，通过意识影响虚拟世界，但是人类也受到现实世界的制约与影响。因此，现实世界的变化也会导致虚拟世界的变化。

虚拟世界映射现实世界。现实世界不是单方面的影响虚拟世界，虚拟世界能够映射现实世界，通过对虚拟世界的变化，从而改变现实世界。例如在虚拟世界中映射工厂生产场景，在虚拟世界进行生产控制，可以现实世界得以实施。

虚拟世界补足现实世界。虚拟世界不是完全照搬现实世界，虚拟世界能够打破现实世界规则的束缚，实现现实世界无法完成的事情。例如虚拟世界的仿真模拟能够大量减少现实世界实验的物质成本和时间成本。

五、人类是否需要元宇宙？

元宇宙不是可选项，元宇宙是人类发展的科技树上难以跨越的节点。在进入信息时代之后，人类在物质世界的探索无疑遇到了瓶颈，寻求虚拟与现实相结合进行突破是目前人类突破发展瓶颈的重要方式之一，元宇宙将成为人类在多维宇宙空间探索中的一项重要尝试。人类急需一个更加稳定更加出色的社会形态应对自然灾害和各种突发状况。随着近年来洪水、疫情等天灾的不断发生，社会、经济等方面都受到了重大的打击，金融危机、粮食短缺等现实状况不断在冲击人类社会的稳定和谐，而随着社会对虚拟货币的认可，建立虚拟与现实相结合的更加稳定的新社会形态无疑成为稳定当前形势的重要方式之一。人类的传承和发展需要更加高效和便捷的手段。随着人类几千年的发展，积累了庞大的知识储备，导致人类的传承也愈加困难，信息时代的发展虽然提高知识传递的效率，降低了知识获取的难度，但是庞大知识输入对人类理解能力和思维能力带来了巨大的负担，人类急需一种更加高效、便捷、简易的知识传承方式。

六、企业和个人将在元宇宙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在未来，元宇宙将成为一个全员参与的经济系统，在这个经济系统中，企业和个人将扮演不同的角色，并成为经济系统中的重要一环。

企业扮演的是元宇宙的开拓者、生产者和使用者的角色。开拓者的角色是在元宇宙中开拓可被利用的元宇宙空间，即搭建公司自己的元宇宙平台、元宇宙世界，并负责平台的日常运维服务。作为生产者角色的企业一方面负责的是元宇宙中的生产要素的供给，提供企业在元宇宙中运行的生产工具和材料，例如工具、算力等。另一方面负责的是元宇宙和现实世界相互映射过程中需要的要素的供给，例如映射设备、软件等。企业作为使用者的角色，是从开拓者手中购置已经架构好的元宇宙空间，进行进一步的场景搭建和设计开发，以满足企业生产运营的需要。

人扮演的是元宇宙中的参与者和消费者。作为参与者，人将参与元宇宙中的每个环节，以虚拟人、数字人的形态加入到整个元宇宙的运行中。另外，在元宇宙中人也是形成经济系统闭环必不可少的一环，人将作为消费者通过消费NFT等虚拟货币的形式换取元宇宙中提供的各项服务。

七、产业元宇宙的发展趋势是什么？

产业元宇宙化是产业元宇宙发展的必然趋势。要实现元宇宙的产业化，就必须先将产业元宇宙化。元宇宙的应用推广，必然会对导致产业链的各个环节产生新的变化，而产业要在元宇宙中发展，必然面临各个维度的改造。

内核技术的元宇宙化。元宇宙可以认为是人类对多维空间的一种模拟和探索。因此想要实现产业的元宇宙化么就必须将产业的内核技术从“数据互联”的形态上升到“时空互联”的形态。类似从二维空间向三维空间的过度，产业在元宇宙中的运营，将从平面变得立体，在生产效率提升的同时也将面临更加庞大的数据量，这就要求产业的内核技术能够适应这种变化。

交互媒介的元宇宙化。元宇宙的人机交互已经从单纯的“视觉交互”上升到“全感知交互”。因此产业元宇宙的交互媒介也将从“视觉媒介”上升到“全感知”媒介，以适应元宇宙中产生的多维感知数据。

用户载体的元宇宙化。产业元宇宙的用户载体从用户ID升级成虚拟数字人。产业元宇宙中的对用户的定义与传统互联网中用用户ID和文字字段标记用户有了本质区别。元宇宙中的虚拟人、数字人将包含更加全面的用户信息（例如外模、音色、惯性行为、情绪波动等），已经不能完全用文本数据进行表达。另外，用户之间将进行更加频繁、更加全面的交互，将涉及更加复杂的用户信息描述，也促使产业元宇宙用户载体的升级。

场景架构的元宇宙化。产业元宇宙将实现“元”化万物，将现实场景虚拟化，并且实现虚实结合，消除现实和虚拟的边界。这个过程不仅仅要求将现实场景在元宇宙中尽可能真实地还原，还需要进一步模拟场景中各个物体在真实世界的关联和逻辑，以此保证元宇宙中产业场景的真实性、可靠性，并实现现实和虚拟的同步映射。

通用标准的元宇宙化。在产业元宇宙中，传统的标准将不再适应元宇宙的环境。需要制定适应元宇宙环境的标准，引导产业在元宇宙中的协调发展。

人伦体系的元宇宙化。产业元宇宙作为新概念、新业态，在元宇宙的社会形态的形成过程中，必然会涉及到更多的人伦问题。在产业元宇宙中建立文明互信，跨越国家、种族和文明的人类普适伦理体系才能支撑元宇宙的可持续发展。

八、元宇宙在产业端如何发挥价值？

元宇宙在产业端发挥的价值主要为以下几点：

极高的效率。元宇宙能够打破物理世界的时间和空间的限制，通过元宇宙能够实现超远距离的场景感知、互动交流、远程控制，极大地提升生产运营的效率。

完美的协调。元宇宙能够将坐落在现实世界不同位置的各个场景进行仿真，集中在元宇宙中形成映射，并且庞大的计算能力能够实现全场景的协调控制，具备完美的协调能力。

全面的分析。元宇宙相较于传统的互联网平台，更加贴近真实，获取的数据更加全面，能够对生产运营场景进行更加高效、真实、全面的分析。

安全的保障。元宇宙能够实现现实场景的仿真和映射，人能够在虚拟场景中完成危险区域的工作，保障了人员的安全，降低了事故发生率。

九、元宇宙需要注意哪些风险？

人伦缺失。元宇宙的发展会带来更多的行为模式和问题，难以保证不与人伦道德相冲突。元宇宙是高自由度、高开放度、高包容度的世界。作为各种社会关系的超现实集合体，当中的道德准则、权力结构、分配逻辑、组织形态等复杂规则也 需要有明确定义和规范。高自由度不意味着行为的不受约束，高开放度也并非边界的无限泛化。

法律盲区。元宇宙形成新的社会形态将伴随更多新的社会问题。但是现有的法律难以覆盖和界定虚拟世界中虚拟人的行为，存在大量的法律盲区。例如虚拟人性骚扰事件，没有法律能够对此类行为追责量刑。

经济风险。元宇宙形成初期，在没有完善的健全的经济体制的情况下，元宇宙经济系统难以维稳，例如虚拟币作为元宇宙的经济系统支撑，在元宇宙概念炒作加持下币价出现持续震荡；非理性的舆论炒作造成的经济泡沫也会造成元宇宙经济系统的持续动荡。另外，当前元宇宙被各家巨头所垄断，很难实现完全的开放和去中心化。而且，元宇宙与现实世界存在紧密的联系，元宇宙经济系统的动荡很有可能向现实传导。

产业内卷。产业的元宇宙化是一个持续发展，不断完善的过程，但是由于概念的炒作和行业竞争的趋势，元宇宙产业不断内卷。企业热衷于制造概念，抢占资本和用户的想象空间，却忽略了自身的发展和进步。从而造成概念上的突破并没有从本质上改变产业的性质，不但实际生产仍然止步不前，反而加重产业内卷的态势。

民生问题。元宇宙的发展热潮必然会吸引大量社会资源投入虚拟世界中，如何保证虚拟和现实的平衡将成为民生方面最主要的问题。一方面，社会资源的倾斜会一定程度会造成对民生产业关注的降低，并且会带来就业、生育、养老等大量社会问题。另一方面，过度沉浸虚拟世界亦有可能加剧社交恐惧、社会疏离等心理问题。

基建压力。元宇宙对技术、设备、算力等都有极高的要求。元宇宙的全面铺开必然会对技术能力、设备研发、算力支撑等造成极大压力。技术能力难以为继、设备成本高昂、算力难以保障将成为元宇宙发展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十、我们与元宇宙的距离？

我们仍然处于元宇宙的初始阶段。元宇宙的发展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需要经过初始阶段、规划阶段、系统阶段和优化阶段。元宇宙概念的最初来源于一个沉浸式的虚拟世界。因此在元宇宙的初始阶段，仅仅只需要满足部分场景模块的仿真模拟、虚拟体验。在元宇宙的规划阶段，将形成全场景虚拟仿真，实现重点场景模块的虚实交互映射。在元宇宙的系统阶段，将实现全场景模块的系统联动应用，实现全场景的虚实交互映射。在元宇宙的优化阶段将试点全场景自适应智能调节及高精度仿真 ，实现全场景系统的虚拟行为联动预测及瞬时映射。当前，虽然已经有许多元宇宙完成了搭建，但都是针对单一特定场景的模拟仿真，并且没有实现全面的推广应用，因此我们仍处于元宇宙的初始阶段。